從《淑女鳥》到《她們》,葛莉塔·潔薇導演/編劇暗藏許多驚喜,而瑟夏·羅南與提摩西·夏勒梅的組合,永遠讓人以為在欣賞一幅畫。《她們》不僅闡述作者在南北戰爭背後的家庭故事,更加刻畫了女性在社會之下面臨的種種問題,特別以女字旁「她們」而不是「小婦人」為片名更顯此意。一直以來很少看改編或是翻拍的電影,因為怕會破壞對原本故事的想像,但是看完《她們》讓我想再把《小婦人》讀過一遍,即使在我小時候已經翻閱過無數次!
— — 以下有雷慎入— —
電影中每個場景都經過精心設計,特別觀察劇組對衣服的講就,瑟夏在訪談中表示,他們的服裝設計師賈桂琳極具情感,總是從情感的角度出發,而我們也能從每一幕看到角色身上的顏色如何反應他們的心情,《她們》也在2020年奧斯卡獲得最佳服裝設計獎。
瑪格(Meg):
大姊第一次登場時身穿墨綠色洋裝,領口與帽子的絲帶以鮮豔的綠色點綴,這讓我想到《亂世佳人》裡的郝思嘉用窗簾布製成的禮服。深綠色呈現出雍容華貴,雖然瑪格婚後並不富有,但她跟朋友出門逛街時並不想讓人發現她的貧窮。在雪地的場景中,瑪格圍著黃綠色的圍巾,1850年代,人們剛學會如何把布料染成鮮豔的顏色,設計師以歷史考究服裝每個細節。瑪格在片中的服飾幾乎都以綠色(尤其是淺綠色)為主,顏色深淺隨心境而變,雖然她嚮往名門貴族的花花世界,且總是將「貧窮真可怕」掛在嘴邊,但最後還是選擇和身無分文的約翰結婚。她所代表的淺綠色象徵內心的純淨與自然,就像她渴望建立的平凡家庭。
喬(Jo):
在過去的童年時光,喬有時穿著綠色外套,有時又再搭上紅色圍巾與披肩,就像她對自己個性的描述:為罪過哭泣,但生氣時又變得暴躁傷人,充滿矛盾。前往紐約後因為多次被退稿,喬總是穿著黑(或深灰)的衣服;回家陪伴生病的貝絲時換上白襯衫搭配紅色領巾,因為四姊妹中,喬最疼愛的就是善良的貝絲,她總是能帶給喬溫暖。直到結尾梅園莊學院成立,與教授結婚生子後,喬才首次穿上淺粉色的洋裝。所有女演員中只有喬不需要穿緊身褡、裙環,為的是能夠彰顯她自由的個性,走路能像男人一樣沒有拘束,且身上的背心常與勞利(Laurie)交換穿,因為他們代表另一個性別的自己。
貝絲(Beth):
溫柔而害羞的貝絲總是穿著灰紫色的洋裝,在染上猩紅熱後身體大不如前,去世前穿深褐色的洋裝跟喬看海,總是以開闊溫暖的話安慰、療癒喬的悲傷。
艾美(Amy):
艾美在片中是特別的存在,很難不發現她幾乎都穿著藍色的衣服(只有童年在海邊穿著粉紅色,那時期她喜歡上勞利),從童年到成年,顏色從灰藍逐漸化為明亮的水藍色,象徵她從小希望自己能成為言行舉止合宜的淑女,長大後也符合馬區姑姑的期望。她不像瑪格的綠色有時淺有時深,艾美在歐洲時都以優雅的水藍色登場,她堅持理念卻也知道分寸。唯一特別的是小時候馬區姑姑的一番言論對她有了重大啟發,而當時她的辮子上綁了綠色絲帶,就像馬區姑姑說的,她是家裡唯一的希望。
在小說《小婦人》裡,時間軸從父親沒辦法一起過聖誕節的那天開始,故事直到一年後的聖誕節,貝絲熬過猩紅熱,父親從南北戰爭返家才結束。《她們》特別以時空交錯的手法,將童年時光與七年後的現在相互對比。以主角喬為例,開場以小說作者露意莎·梅·奧爾科特所述:「人生多困頓,故我書寫歡悅。(I've had lots of troubles, so I write jolly tales.)」帶出喬的生命歷程將是本片主軸。電影後半段的節奏到達顛峰(因為喬即將失去最愛的妹妹貝絲)(電影較難完整呈現喬與貝絲的感情在四姊妹中最為親密),從七年前海邊的場景開始,就時間上,艾美當時的肖像畫在七年後給了勞利,暗示兩人關係改變;就空間而言,艾美和勞利在草皮的地墊上,與她的姊姊喬和貝絲在海邊養病的墊子上有著明顯對比。
這種來回時空的手法終於在貝絲逝去當天,以兩次大特寫喬的雙眼後,其節奏才逐漸和緩。
為甚麼喬不願嫁給勞利?:
《小婦人》是作者露意莎·梅·奧爾科特以童年為基礎的半自傳小說,故事中的喬就是作者的化身,她也透過喬來傳達自己身處社會的理念與觀點。喬並不愛勞利,她對勞利只有姊妹、玩伴之間的情感,他們是不同性別的自己,所以如此契合但又容易產生衝突。在電影後段,出版社老闆認為女主角結婚才是「對的」結局,因為這樣的結局才能賣錢,與老闆談判確定後,畫面立刻又跳回喬前往車站挽留教授。當然,小說中不會把喬與老闆的談判搬上檯面,是編劇特意將作者的人生經歷寫進劇本,以凸顯在當時社會女性如何遭受工作與婚姻上的不平等——例如匿名出版與「對的」結局。
作者在現實生活中一輩子不婚不生,她曾希望喬也是如此,但是出版後太多人寫信給作者讓喬與勞利結婚,奧爾科特在她的日誌寫下
“Girls write to ask who the little women marry, as if that was the only aim and end of a woman's life.”
“I won't marry Jo to Laurie to please anyone.”
對作者而言,故事不是虛幻的,喬就是她自己,而她選擇的路並不像老闆所說的那樣「行不通」。電影在談判與挽留的場景來回穿梭,特別感受到故事情節與本意背道而馳,電影結尾大家都穿上比平常淺的藍、綠、粉色,看似美滿的結局,卻也從顏色的透明感中感受到幸福的捉摸不定(童年海邊的場景同樣有此效果)。
喬與艾美的對立——勞利愛的是誰?:
「我想要童年散發黃金色的光芒,成年後則以冷色調為主。」導演在受訪時表示,而這一點完全體現在喬身上,她在紐約的日子非常灰暗,許多畫面都可以看到她身穿黑衣,明明四周有亮光,但就是沒照映在她臉上。鏡頭換到艾美便不一樣了,她總是穿著水藍色洋裝或裙子,布景非常精緻,以優雅姿態交際、繪畫,沒有人不嚮往那種生活。就連在貝絲病情加重,喬回家時也生氣的說艾美就是有辦法避開生活難關。她們的生活在順應與反抗社會中走出完全不同的路,電影中可以看到很多畫面都以全景停留在喬身上很長一段時間,盡顯孤獨與無助。
不管是喬還是艾美,在當時的年代,她們都明白身為女人所面臨的難題,是教育、工作、金錢、婚姻、小孩......,但勞利在面對她們的時候呈現完全不同的氛圍與情緒。就在馬區姑姑給她當頭棒喝之後,艾美選擇姑姑的價值觀活下去,當她對勞利說:「我一直知道我會嫁入豪門,為甚麼該引以為恥?」她知道自己背負的責任,雖然她從沒說出口。艾美與勞利之間的對話是理性的,那是身為一位「淑女」的原則,電影中勞利替艾美解釦子時,他對艾美產生異性間的好感,就在那場對話之後。
在畫室的對話流露出艾美的成熟與自知,但她永遠少了喬所擁有的熱情和理想,喬與勞利之間的爭執在於喬身為女性的痛苦,種種心理與現實差距讓他們無法走入婚姻(況且喬並不愛他),有一幕喬與勞利四目交接,就像一面鏡子,只是喬這面被困在自由與夢想裡,而勞利無法解救。
電影《她們》並沒有全然照原著進行拍攝,但從中調整許多細節來強化故事的鋪陳與人物關係,編劇也藉由幽默的對白呈現她所要的童年,就像喬對瑪格說的“You will be bored of him in two years and we will be interesting forever.”然而現實如喬所言,童年就這麼結束了,但我們依然能從逝去的童年歲月中找到如此快樂的自己。
參考資料:
https://www.mentalfloss.com/article/56706/10-things-you-may-not-know-about-little-women
https://movies.yahoo.com.tw/article/%E5%A5%B9%E5%80%91%E9%87%91%E7%90%83%E5%BD%B1%E5%90%8E%E7%91%9F%E5%A4%8F%E7%BE%85%E5%8D%97%E8%AA%8D%E8%AD%89%E7%94%9C%E8%8C%B6%E5%A0%A4%E6%91%A9%E8%A5%BF%E5%A4%8F%E5%8B%92%E6%A2%85%E7%82%BA%E9%9D%88%E9%AD%82%E4%BC%B4%E4%BE%B6-154947619.html#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tKAQEYRD78&list=LLQjX6BjEhyyW5vGR8wZMFsg&index=3&t=691s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Edt4k0UtxY&list=LLQjX6BjEhyyW5vGR8wZMFsg&inde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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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20-08-12 18:5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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