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非常愛我的媽媽。

這是真的。他會做家裡所有家事，搶著洗碗，手洗衣服(內衣褲類)，唯一會記得掃地拖地的也是他。他常告訴我，要多幫媽媽的忙，你媽媽在學校已經被學生糟蹋得很慘了；同事、主任也欺負她；學校看她年紀大，苦差事落到她頭上，薪水卻是領得最少的。

有一次晚上，我和我姊和我媽──哦不，應該是我和我媽和我姊，三個人躺在床上，大概又是他們小吵過後吧，不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我問我媽，「你覺得爸爸有可能外遇嗎？」

我媽很篤定地說，「不可能。」

那後來大約每幾年，我們姊弟倆總是會想起來，又會拿同樣的問題再問；我媽媽總是同樣的答案：不可能。其實她老是抱怨爸爸的不好，可是每到這一問題，她的答案總是同樣肯定，始終如一。

有時候他們也會聊起年輕時候的事，我爸追我媽的故事。當年他們在同一間公司，我媽是怎麼樣的一個風華絕代，人稱黑美人(但其實她的黑就是鄉下小孩充足日曬的黑)，個性桀驁不馴。那些聰明的男人總是稱讚她的氣質；那些粗俗又不掩飾下流的情書或告白也收到不少。或者是有錢的富家子弟，或者是公車上的巧遇。我媽說起來總是：當年有個陌生人向她搭訕，說自己在國外唸了個醫學雙博士，賺錢如賺水(她都用台語說)，多少人爭搶著當他的情婦。但我媽那硬骨子，自然不甩他。其實當年喜歡她的男人，她哪有一個看得上眼呢？包含我爸。但我爸是屬於比聰明更狡猾的那一個，懂得去討好我媽那邊的家人。最後我媽受不了家庭的軟磨硬泡，終究是答應了。

其實我媽說起當年總是這一個故事，或者再更後來，等我長大以後，還有說過十幾歲出來工作，被附近學生偷看睡覺的故事。再後來還有她為什麼最後妥協嫁給老爸的真正原因。但這就等以後有機會再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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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一片麥田

世新大學 廣播電視電影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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