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說說我一個好朋友的故事,我們是在當兵時認識的,他叫Johnny,就是Johnny walker的那個Johnny,是一名出色的調酒師,從大學時期就從學徒開始慢慢累積經驗,他對調酒的熱愛讓他每天半夜兩點下班之後能夠持續不斷的研究酒譜,直到清晨,試圖想找到每杯調酒的精髓,每個製作過程的變因對於一杯調酒都相當關鍵,而如何把每杯經典調酒變得不凡,是他一直在思考創新的課題。
在他講這些以前經歷的時候,我觀察到他的眼神中明顯閃爍著異樣的自信和驕傲,也聽他描述了許多遇到的有趣客人,每個事件對我來說都相當新奇,他也樂於侃侃而談,把他所知的都跟我解釋。
直到當兵前,他一直在從事著這份他熱愛的工作,加起來大概有四年的時間,也算資深了,至少他成為了許多常客的最愛,以及老闆身旁不可缺少的得力臂膀,我就很欣賞這種對於自己的興趣能投入所有熱情的人,我覺得他如果未來一直從事調酒師,一定能夠成為非常了不起的大師級人物。
但,每當聊到他的未來規劃,我就會感受到他散發出濃濃的藍色憂鬱,這股黑色能量甚至能感染我當下的情緒,久久不散,那是一種悲戚,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痛苦,這個時候他的眼神形成相當諷刺的反差,黯淡的比灰色還灰,是一種死寂,我只能這麼說。
原因是他身在一個公務員家族,親戚都是公務員或高學歷的人生勝利組,爺爺曾經是高階軍官,爸爸也有軍人背景,母親是個老師,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他從小就受到相當嚴苛的教育,爸爸非常兇,他不是沒反抗過,只是每次反抗的結果都太可怕,在他的童年埋下相當深的陰影和創傷,在他心中,爸媽變成壓在他自由人生上方的天花板,從此他再也不反抗了,順從爸媽的期待當個聽話的小孩,這種處境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也曾有過自殺念頭,但未遂。
爸媽很反對他在酒吧上班,覺得那是不務正業,講出去會讓他們丟臉,丟他們家的臉,他們希望他畢業後能找到個正當、光明一點的工作,至少是個提起會覺得體面的title,這就讓他相當痛苦,沒辦法從事自己最愛的工作,但又不可能大吵離家出走,每次當兵的手機時間結束或休假回來的時候,最常聽到的是他跟父母又吵架了,讓他陷入很負面的情緒,懷疑一切,包括人生活著的意義。
他的父母安排了他未來的職涯方向,航空業,一個他完全不懂也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的行業,但他還是妥協了,所以常常看到他在休息時間抱著多益單字本猛背,退伍後他也去各種補習班請家教,砸了他二三十萬的積蓄在英文,為了那張航空業的門票,英文門檻,他真的很努力,他現在多益也有900多分了,現在也為了要通過體檢,每天固定去健身房、游泳池訓練兩三個小時,不得不稱讚一下這股衝勁跟執行力。
上次吃飯跟我說他的目標要當機長,他也做了很多準備,預計去找補習班,而他未來如果真的當上機長,我猜年收肯定有好幾百萬,或許會創造出他第二個職涯高峰,愛上航空業也說不定,他的名片title,社經地位都將徹底翻轉,達成他父母完美夢幻的人生劇本,娶個好老婆,開名車、住豪宅別墅,直接轉型人生勝利組,多理想的人生。
但,會不會哪天他突然意識到一些根本上的問題「我真的快樂嗎?」「我還要扮演聽話的好孩子這個角色到什麼時候?」「我的人生活得值得嗎?」那,就又是另一個故事,而人生,也不可能重來了。
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人生中的重大選擇付出相對的代價,尤其是那些聽取別人意見後做的選擇,不要逃避那些本該由自己承擔起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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